胡氏挺着肚子站起来,夸张大笑,高声道,“哎呦,你好大的能耐啊,你要是真敢撕,我还真就高看你一眼!撕啊,过来啊,有能耐你别光撕烂我的嘴,连我的肚子里你们老周家的种一块打啊!”

周卫江哪敢真动手,他委屈地摇着还在出神地张氏,“娘,你看她!”

张氏被儿子摇得回了神儿,猛然抓住他的胳膊问道,“儿呀,那幅画呢?你收好了没有,你爷爷说得对,你赶紧去写状纸,趁着刘大人在咱们村里,去告姓汪的那骗子,让衙门的人把他追回来,陪咱们银子。”

周卫江见娘还拉扯这件事儿不帮他说话,不耐烦地道,“人都跑了,上哪儿追去?写了也是白费笔墨。”

张氏一贯觉得小儿子说得是对的,眼睛快速转动,又想别的法子。周卫海却觉得就算没用,也得去告,“娘让你写你就写,人跑了衙门可以帖告示抓他,早晚抓到了,咱们的钱还能要回来,不告就啥也没了!”

周卫江皱眉不应声,胡氏嘲笑道,“哼,九十两银子说打水漂就打水漂,却怕写张状子费笔墨?我看你是不敢写,不敢告吧?”

“谁说我不敢,写就写!”周卫江梗着脖子回道,“你们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反正家里我最小,别人说起来也不会说我。”

“哎呦,现在知道你最小了,我当你不知道,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大爷了呢!”胡氏冷言冷语地接着讽刺。周卫海见她越说越没边儿,瞪眼道,“胡咧咧什么,滚回屋睡你的觉去!”

胡氏不敢再闹,老实地站起身,小声建议道,“告了还是不成的话,咱们不如找人把那幅假画卖出去吧,没准碰到个更傻的,一百两银子买去呢……”

张氏听到银子,眼睛一转马上表示赞同,“这是个好法子,就这么干!”

周卫江的表情与张氏如出一辙,“对,就这么干!既然这样,咱们这庄子可就不能写了,嚷嚷的旁人都知道是假的,咱们还怎么卖得出去?”

周卫海皱起眉毛,“这种损阴丧德的缺德事,不能干!”

张氏挖了大儿子一眼,“瞎说什么,咱们不是被逼的么。再说了,哪个就能断定画一定是假的,我看上边有山有水、有字有章的,看着就是好东西。明天拿到书肆去看看,准有人要!”

“咱们这儿的书肆不行,还得卖到外地去!”周卫江开始给娘亲出主意,“否则让人家找过来就麻烦了。我得在家温书,让五哥去吧,要不然让爹去也行,他看着老实,人家肯定信他。”

胡氏冷笑一声,“卫海不能去,我怀着孩子呢,他出去我睡不着觉!”

张氏不用想也知道周四发肯定不去,转眼珠子想了一圈,高兴地拍大腿道,“去那老远的地方干啥,费钱费力的,花一百两银子买咱们家一棵草的那傻丫头,忽悠两句肯定能再花一百两银子买画,就卖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