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柳绿的春日,最让人有游玩的兴致。二月初十这日,义学旬休,周卫极套了三辆马车,带着一家人到他管辖黄县之北的禁军驻地玩耍。因带着孩子,马车走的并不快,众人也不着急,撩开车帘,一面走,一面欣赏路两旁的大好春光。

此时的宇儿,已经足够高了,他自在地骑在小火身上,跟在马车旁边,一会骑马到前边给娘亲折花,一会儿又调转马头道后边问大伯可觉得腿疼,看得羡慕不已,伸手要周卫极抱到马背上,拉着缰绳要跟哥哥赛马,宇儿一拍即合,周卫极也笑着把缰绳交到文轩手中,任由他们两个玩闹。

马车内的蓝怡,看着马车外喜人的春色,欢快地父子三人,几千年的古中国的记忆又蠢蠢而动,一首首关于春光中游玩的名篇佳作冲到嘴边,不由自主的便要脱口而出。不过,郑氏还坐抱着瓜儿坐在身边,蓝怡只得压下诗兴,与郑氏说起闲话。

“若不是今天是集日,真该叫瑶姨一块出来走一走的。”

郑氏笑了,“她现在忙着药铺的事情,可没工夫出来闲逛。桃儿,能看你瑶姨又活的这样有滋有味,娘就替她开心。”

比起刚到北沟村时的贾氏,如今的郎中贾夫人的确真的是换了个人一般,因笑得多了,穿的也明快了,虽过了两年,但看着竟比那时候反年轻了几岁。跟在她身边的一起制药卖药的花展欢,时常被贾氏的笑勾了魂,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糗事。

今日,青竹也跟了来,文轩大方地把小火让给他骑着。青竹在家中时虽试骑了几次,但并不熟练,于是苏永珅便靠在车边给他讲着骑马的要领。

蓝怡听着苏永珅温和平静的声音,对比在贾氏身边时时发傻的花展欢,不免又有些遗憾,低声对娘亲道,“娘,你问过瑶姨么,她为何不选苏大哥,而选了花郎中呢?我瞧得出来,她对苏大哥是有请的,苏大哥对她,也并非无动于衷啊。”

郑氏抱瓜儿抱得累了,将他转到蓝怡手中,叹息一声道,“你瑶姨和苏永珅,不合适。”

蓝怡疑惑地看着娘亲,“为何不合适?”

“他们两个,经历的苦痛,都太多了。”郑氏看着窗外笑的明媚的宇儿,回头又低声道,“但凡这样的人,做事都是极为谨慎的,怕行错一步,伤人伤己。而且,你瑶姨在苏永珅面前,总觉得低了他一等。”

蓝怡皱起眉头,“怎么会呢,瑶姨美貌不输任何人,医术高明,厨艺和女红都是顶尖的,而且,苏大哥带她都是极为有礼的,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郑氏看着茫然的女儿,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或许,失忆了对女儿来讲,真的是件好事,若是有以前的记忆,她与周卫极的亲事,或许不会如此美满。

“你瑶姨,本是奴籍,而苏永珅乃是秀才。”郑氏解释道。

蓝怡无语低头,这个时代,身份阶层的差异,是深入人心的,却原来,贾氏还有这点顾虑么,“可苏大哥跟卫极一样,不会因此错待瑶姨的。”

郑氏无奈地伸手指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傻丫头,这个娘自然之道,关键是你瑶姨,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还有一点,苏永珅与卫极不同,他以前是成果亲的,而且直到如今,都把他那去世的妻子放在心里。”

“这不正能说明苏大哥的好么?”蓝怡又不解问道,难道贾氏连这个也在意?

郑氏点头,“的确,这是苏永珅的好。你瑶姨如此敬爱苏永珅,一部分是因他自身的品行,另一部分,便是因为他多年来,对自己的亡妻,不曾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