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蓝怡发作时,该怎么办这件事,家中众人已演练了很多遍。是以,如花虽惊慌却也没乱了手脚,她一弯腰把蓝怡横抱起来,快步走回东屋,让她平躺在床上,“夫人,别怕,瓜熟蒂落,这是正常反应,你深呼吸,我去叫人。”

如花快步出去,不一会儿,郑氏和贾氏便快步走了进来。郑氏见女儿疼得脸色发白,心中也是紧张害怕的,不过她还是依着贾氏的吩咐,小声安慰着蓝怡,叫她莫怕。

贾氏给蓝怡号脉,又撩起衣服查看了她的肚子,点头,“是开始发作了。如花,你把夫人抱起来,晴姐姐,你把厚褥子铺上。”

如花又平稳地把蓝怡抱起,郑氏拿出三床厚棉褥子铺在蓝怡身下,又在上边铺上几条吸水的单子,才让如花把蓝怡放下。在乡下,妇人产子,因怕弄脏了炕,大都是用草木灰或稻草铺炕,然后在上边铺一条旧褥子。郑氏和贾氏自然不会这么委屈着蓝怡,为着干净,她们二人早已做好了棉褥子,预备着待会儿弄脏一个撤一个。

于燕此时已在东里间旺火烧水并烧炕,水秀也骑马去县城找周卫极,白柳则帮忙带着文轩,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只蓝怡,疼得钻心。

穿越过来之前,姐姐生小外甥时,疼了一夜,她和母亲揪心地在产房外听着姐姐在里边一声声的喊痛,后来逐渐没了力气。蓝怡当时便吓坏了,后来上网查过资料,更是被网上的说法吓得不轻,蓝怡是极怕疼的,当时便下了决定,以后结婚生子,她一定要剖腹产。

可现在,跑来了这里,哪里有剖腹产的条件,就是连无痛分娩都是痴心妄想!

蓝怡咬牙忍过了两阵宫缩的阵痛,面色稍稍缓和,郑氏见了马上扶着她坐起身,把软软的大骨汤面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哄道,“桃儿,趁着不太疼,吃些东西,待会儿才能有力气。”

蓝怡勉强笑着点头,拿起筷子吃了热乎乎的汤面,抬起头对娘亲笑道,“娘,再放些醋,不够酸。”

郑氏马上说好,拎起放在一旁的醋壶,又倒上一勺醋,搅拌均匀了,才端起碗递到蓝怡嘴边,“乖,喝两口汤。”

蓝怡张嘴喝了几大口,抬头笑道,“真好喝。”

郑氏也笑了,温柔地拿起帕子给蓝怡擦拭嘴角,“乖桃儿,别怕,女儿都要过这一关,别想着疼,想着卫极在外边比你还怕,想着孩子生出来像谁,想着孩子慢慢长大……”

郑氏一边劝着,一边喂蓝怡吃面。蓝怡鼻子发酸,眼泪掉了下来,听着郑氏的话,她好想自己的母亲,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想她,想家。

自己离家,竟有四年了,母亲现在可好,她知道自己要生孩子,一定跟现在的娘亲一样,明明担心的手脚僵硬,却还装作无事地劝着自己吧。

郑氏见蓝怡哭了,赶紧放下碗给她擦眼泪,把她搂在怀里,连声哄着,“又疼了,别怕,别忍着,疼就叫出来,没事啊,别怕,别怕……”

蓝怡的眼泪刷刷地落下来,眼前的娘亲和自己的母亲渐渐融合为一,她抓住郑氏的衣裳,努力吸了吸鼻子,安慰道,“娘,我没事,不疼,你别担心。”

她知道,疼,一部分来自于身体的,一部分是来自于心理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来自于心理的紧张疼痛降到最低,积攒体力,好预备待会儿更强烈的阵痛和生产。

郑氏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