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末把两只玉佩合在一起,递到蓝怡面前,“夫人请看。”

蓝怡接过,仔细端详,两块镂空雕刻的玉佩合在一起,周边是朵朵祥云,空白处竟形似一个方正小篆体的字,也得亏她后来跟着无名先生整理过一些先秦旧书,否则还真认不出此字,“兆?”

“夫人博学,不错,两个玉佩合在一处,就能显出‘兆’字。我家本姓兆,这两块玉佩上的图案乃是舍妹闲暇之时所画,只雕了两块,我兄妹各一块。”桃之末叹息一声,“当年,在下与舍妹意外失散,又因一些不得已的缘故需隐姓埋名,寻亲之路艰阻重重,若不是于兄告知玉佩的下落,在下也不知舍妹化名为姚依柔。”

桃之末懊恼不已,想当初,他不止一次听于紫陌说起王明哲为情所困做下种种傻事,当时他也一笑置之,却不曾想去问一问这个困住他的女子究竟是谁。何曾想到,自己与妹妹在敬州被追杀失散,两年后,她会在千万里之外的梅县现身呢。

有了玉佩,蓝怡已经有八分相信此人就是姚依柔的兄长了,“桃少侠,除了玉佩,您可还有其他证据证明您是文轩的舅父么?”

此事,需慎之又慎,桃之末本姓兆,又不敢示人以真姓,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就是当年被满门抄斩的大将军兆祥之子了。

桃之末点头,蓝怡越谨慎,说明她越在意文轩的安全,“有,舍妹右上臂有一铜钱大小的红色蝴蝶胎记。”

胎记是很不错的证据,大周女子衣着保守,从不在生人面前露臂,可惜,“不瞒桃少侠,我也不知文轩的生母身上是否有胎记。”

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王明哲死了,伺候她的王春桃也不在了,自己这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怎能晓得她手臂上是否有胎记呢。

“在下身上,有舍妹的手书,夫人与姚依柔的字迹对照便可知。”桃之末掏出一个信封,递给蓝怡,“夫人取了姚依柔的手书,也请交于在下验看一番。”

“理当如此。”蓝怡接过手书。

“除了相貌,还有一点,便是轩儿的名字。”桃之末望着归来的文轩,“舍妹幼时很喜欢前朝孟浩然的诗作,尤其是其‘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两句。曾言若家母再生了弟妹,可起名为兆玉桑和兆玉轩,家父大笑说不若等舍妹成亲之后生了孩儿,女孩名为桑儿,男孩名为轩儿。”

所以,文轩的名字,也是有些由来的。

蓝怡带着文轩归家之时,已是掌灯时分,周老夫人已喝了汤药睡下,蓝怡问了周老夫人今天后晌的情形,周婆子只是摇头,说老夫人自她走后便沉默不语,晚饭也只吃了半碗粥。

蓝怡带着自周婆子取来的姚依柔夫妻二人的私库钥匙,回到多平堂打开尘封已久的库房,找到里边的字画书籍等物回屋。

“前朝字画本有六十三幅,田氏掌管府中中馈时取走了其中的二十五幅,后追回六幅,现共有四十四幅,都在这里。”郑氏仔细擦掉箱子上的灰尘,打开密封的箱盖,一股樟脑的味道铺面而来,书画的保存,需避光、防尘、防潮、防虫,牛皮纸、樟脑丸是常备之物,这种味道很正常。

怀着朝圣的激动心情,蓝怡将书画一一展开,王明哲收藏的这些书画,都在左下角盖上了他的私章,表明这是他送给爱妻之物。这其中,竟有五幅是孟浩然的真迹!同于他诗作的清迥之气,孟浩然的画也带着一股清淡自然,韵致流溢,蓝怡看着也十分喜欢,恨不得马上临摹下来。

“桃之末说他的妹妹最喜孟浩然,而王明哲送给姚依柔的字画中,孟浩然的最多,这点倒是对得上。”蓝怡又确信了一分,与郑氏一起把书画收入箱中。

再取出姚依柔在世时抄写的佛经与桃之末那里的书信对照,应是出自同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