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爆竹声惊起栖息在村树上的寒鸦鹊儿,周家老六周卫鸻迎亲归来的队伍进村了。蓝怡与周家老四媳妇儿杨氏赶紧又把新房内该摆置的喜酒、喜果等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出大门迎接新人。

门口悬挂的一丈长的火红爆竹炸成一地喜庆的红色后,小孩子们放开耳朵,围到马车旁边,呼喊着让新媳妇儿下车。

跟着去迎亲的胖子和周卫江从马上跳下来,胖子扯着嗓子喊道,“大伙往后站啊,惊了马伤到可就不值当的了啊。”

周卫鸻去接亲用的马车是蓝怡家的,驾车的马是周卫极的黑子,这匹久经战场的马见过无数的大阵仗,这点鞭炮声和人群还不至于把它吓住,但孩子们还是向后退了两步。

“真是不一样啊,二嫂成亲时马车还是周二哥借的呢。六弟成亲用的就是二嫂自己的马车了。”周家老五媳妇儿胡氏看着扎红绸大红花的马车,拉住蓝怡和杨氏感慨道,“不光如此,连跟着去接亲的胖子和七弟都有马骑着!二嫂成亲的时候,六弟他们去接亲的都是走着过去的吧!”

这有什么好比的!杨氏挖了胡氏两眼,“二嫂成亲,娶嫁都在咱们村里,统共没几步路,接亲还用得着骑马么!六弟妹家多远啊,不骑马能这么快赶回来?”

胡氏不服气地道,“谁说嫁的近了就不要排场了?二嫂进门时拉嫁妆的车子可是从从村头排到村尾的!”

“五弟妹,你的意思是,我进门时家里不重视,所以接亲的都是靠腿走的,六弟妹受重视,接亲的都是骑马的?”蓝怡乐呵呵地问道。

胡氏眼神躲闪,没想到蓝怡就这样直刺刺地问了出来,虽说这是她的本意,但哪敢这样认呢,“二嫂,我可没这个意思,快看啊新人下车了,咱们去看看,看有三嫂说的那么俊不!”

送亲队伍里的阴阳先生执斗唱着吉利曲子,大把的喜钱、谷豆和采果望门而撒以镇压青阳煞神,小孩子们欢呼争拾之,场面很是热闹。车帘打开,周家老三媳妇儿赵氏先跳下来,和送亲的喜婆扶着新媳妇下车。新人虽头上遮着盖头,但身上的媳妇和动作仪态还是引得围观的妇人们一阵议论。

杨氏捧着镜子上前倒行,引一对新人前行进门,牵着新媳妇的周卫鸻进门时被门槛绊到,踉跄一步被站在门口的周卫极稳稳扶住。剑眉阔目的周卫鸻不好意思地嘿嘿憨笑,村里人更是笑声震天,纷纷说他还没洞房腿便软了。

蓝怡想起自己成亲时,因是寡妇改嫁日落之后才出门,村里人怕沾惹霉运都在家躲着无人观礼,进门时也冷冷清清的。这样的热闹,才是成亲该有的呢,心里,忽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新人被大家围着向前走,跨马鞍,走秤,进门入室,蓝怡还在原地。

周卫极走过来,抬手扫落她肩上的红纸屑。蓝怡抬头,周卫极双眸深深如海,话都含在其中。

自己会为此而心情浮动,实在太不应该了,蓝怡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见无人注意,靠近他,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低声道,“能嫁给你才是最开心的。”

这些都不算什么,祝福,有最亲近的人给的就好了。

周卫极心脏猛地一缩,酸酸麻麻的散开,嘴角勾起。这小丫头最近不晓得怎么了,嘴甜,粘人,恩,这种感觉真好,却又有些慌,总觉得很不真实,美好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