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拓跋孝直房内的灯光亮起,窗户推开,他端坐于桌前倒了一杯茶水,又将一个空茶杯放于桌对面,冲着窗外微微一笑。

周卫极挑挑眉,跃身跳窗而入,顺手关上窗户才与拓跋孝直隔桌而坐。

拓跋孝直为周卫极倒了一杯酒,“周班头,冬夜寒冷,且饮一杯热茶。”

周卫极未动,拓跋孝直晓得他的顾虑,也不多劝,自己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热茶,长出一口气,“李继迁于孝直有活命之恩,不可不报,所以夏州失守之后,某拼死保他们兄弟脱险。所以去年此月,孝直率众保主藏身于黄县石窟之中,利用地势行金蝉脱壳之计,于沙门岛夺船出海。本以为逃出生天却是被周班头下软骨散在先,又被刀无锋铁箭夺王在后,功亏一篑,孝直也因此被擒,夏军大败。某与周班头和刀无锋乃是各位其主,孝直败得心服口服。”

“你有话直说,周某是粗人,不喜弯弯绕绕。”周卫极直言道,拓跋孝直开口说的这些,他并不感兴趣。

拓跋孝直却接着说道,“孝直舍命相保也算报了李继迁的恩情。若非当今圣上怜才,又有柴公作保,某定与众位兄弟一样,难逃斩刑。此番孝直随常公至此,勘察此地暗河绘制详图,使暗河能为大周所用,孝直也可因此立功,免去牢狱之苦。所以孝直此来,并不为报仇,此乃肺腑之言。”

柴公常乃是皇亲,在太上皇面前能说上几句话,当今圣上待他也亲厚。圣上起了怜才之心又有柴公常进言,拓跋孝直能出狱也算合理。柴公常定是游历夏州时与拓跋孝直相识,且交情不浅,所以才会为他做保。

拓跋孝直这番解释,无非是表明他此行的目的,以及他若有违初衷、行不轨之事定会使得柴公常受牵连,乃大丈夫所不为也。周卫极点头表示明了,直言问道,“既如此,你为何几番为难我的媳妇儿?”

拓跋孝直长叹一声,紧握茶杯,“我有一个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与尊夫人的相貌十分相似。”

“仇家?”

“不错,孝直发下毒誓,纵粉身碎骨也要报这血海深仇。”拓跋孝直双目赤红,一字一顿言道,语气中透出无边寒意,“所以初遇尊夫人,孝直才会失态。”

周卫极点头,“我媳妇儿乃是梅县人士,容貌与其母相近,岳父一家为人本分老实,从未到过几千里之外的夏州,怎会是你的仇家?不过是人有相似,物有相同罢了。若非证据确凿,怎可妄下结论,平白冤枉无辜之人。”

拓跋孝直点头,“正因如此,孝直才并未动手,而是对尊夫人进行试探。只是几番调查下来,孝直发现尊夫人身上疑点颇多。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满身才学,带着两个幼子利用两年多的时间挣下万贯家财,周班头你办案多年,经验丰富,你觉得这符合常理么?且她提出的牡丹榨油和青山鲜果的点子,来自何处?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

周卫极沉下脸,“此事与你无关,你只需知道她并非你的仇家就是。”

“周班头,我如此直言相告,乃是敬重你的为人,敬佩你是条汉子,怕你被美色所迷失了防备,走上我家兄长的旧路,最后落得名败身损。”拓跋孝直的声音急切中透着万分诚恳,“我虽不确定尊夫人就是我的仇家,但是周兄提防一二也好,周班头可暗中留意看她是否有可疑之处,若是没有最好不过,若是有所发现,也好早作防备。周班头,孝直绝非危言耸听,若她真是我的仇家,且仍在行当年之事,一旦查实,那将是株连九族的大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