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多了,自家是吃不完的。蓝怡隔几日便摘下来一些,让毛驴驮着卖进城里,顺便转转杂货铺,给自己添几件合心意的嫁妆。郑氏托回来给夏家报喜的六子带话来,说她五月中旬过来帮女儿准备嫁妆和办及笄礼,现在应已经准备从梅县出发了,一并带过来的还有周老夫人准备的文轩三周岁礼品。蓝怡去梅县后也搞清了文轩的真正生日是五月二十,而不是蓝怡遇到他的那天,现在自然改回过真正的生辰。

大红果成熟了,蓝怡擀面条做了大红果鸡蛋面,全家人都喜欢,连贾氏都多吃了一碗。蓝怡觉得现在种出来的大红果比冬天在温室内种出的味道要好上很多,果然还是应季果蔬最好吃。

村里几户人家种的大红果也都能吃了,这东西毕竟是个新鲜果蔬,味道也好,大伙都很喜欢。虽说价格比去年年底时便宜了一些,但也卖到三十文一斤,这可乐坏了大伙,日日把大红果当宝贝守着,除了留给孩子们吃的,剩下都小心摘下卖到城里,赚了不少钱。

这些人里,最乐呵的要数程小七和北沟村的胖子。程小七自不必多说,他那三十亩的大红果只两天就回了本,现在每天就是纯赚的。

赵中选的跟班小混混胖子在蓝怡家的大红果秧苗能移栽时,厚着脸皮弄回去五十棵,是全村除了蓝怡种的最多的。现在大红果能卖上这样的价钱,胖子的奶奶整日里乐得合不拢嘴,直说孙子有本事。胖子自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哪里被这样夸过,现在一改往日的懒散。每日守着菜园子里的大红果拿虫,卖了银子回来都交给奶奶收着。他第一次尝到赚钱的快乐和成就感,对蓝怡十分感激,现在基本上已经从赵中选的跟班改为蓝怡的跟班,除了在菜园子,就是到蓝怡家的门前和山坡上转悠,就想着给蓝怡帮点。就连蓝怡种在屋后山坡上的几十颗大红果。他也负责拿虫和防贼。搞得蓝怡哭笑不得,周卫极脸黑不已。不过,胖子才不怕周卫极的黑脸。每日到周卫极的山坡上打卡上班,勤快得很。

进入五月中旬后,刘氏也即将分娩了。二婶李氏直接搬到王林远家照顾她,帮着带二妞妞。王林远也尽量不去商记,在家照顾妻子。

贾氏每日去给她把脉。回来跟蓝怡说刘氏这一胎乃是女婴。

贾氏既然肯说出口,就是有把握的。她们都晓得刘氏多想要个男孩子,所以贾氏没有开口告诉刘氏和李氏等人,只等着孩子落地再说。毕竟还有希望不是?

“好在你二叔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否则这孩子怕是要溺死的。”贾氏叹息一声。

蓝怡知道村里人家虽然讲究儿女双全,但女儿都没有儿子多。一般也就一两个,再生了女儿便溺死或是埋了。虽说大周律令有溺杀子孙徙二年的规定。但也是无人监管的,是以民间少少女多鳏夫,娶媳妇不容易。

不过,贾氏的话,她并不同意,“旁人家倒是有可能。瑶姨,就算二叔家日子不好过,这孩子生下来也是有人疼的。不说二叔二婶,三弟妹对二妞妞的态度,你也看见了,怎么能因为再生的又是个闺女就溺死呢。瑶姨,三弟妹那里,还得劳烦你多跑几趟才是。”

贾氏点头。在这没有计划生育和合理避孕的年代,只能通过汤药或算日子避孕。从女子十五岁成亲开始,到三十五岁之间都有可能怀孕。生孩子是娘亲的鬼门关,一尸两命的事情蓝怡也听到过几次,她不希望这样的悲剧发生在她身边的人身上。

因为生孩子着实危险,所以这里的产育习俗颇多,大都体现出人们对孕妇和婴儿的祝愿。

五月初一时,刘氏娘家送来了催生礼。催生礼主要是分痛馒头和鸭蛋等食物。分痛馒头装在彩盆里,帖着五男二女、眠羊、卧鹿等彩画。鸭蛋要一百二十枚,还有其他膳食,如羊生、枣、米等,希望产妇顺产、多产子及又有男又有女的愿望。

这段时间,刘氏整个人又胖了一圈,每日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转圈,因贾氏说这样容易生产。

蓝怡端着文轩的长寿面去看她时,她正由李氏扶着转圈。看到蓝怡过来,刘氏赶紧打招呼:“大嫂,这么热的天你咋过来了?”

蓝怡把篮子放在石桌上,扶着她坐下才说到:“今儿个文轩过生,我给你送些面条过来。你尝尝咱们今年种的大红果,味道可还能入口?”

李氏笑道:“家里也有种的,味道自然是好。你留着卖钱多好,咱们吃不吃的都成。”李氏也跟着蓝怡中了二三十棵大红果,虽说现在家里有钱了,但她还是那个节俭性子,既然大红果快赶上好肉价了,自然是要摘了去卖钱的,平日里除了三个孩子吃上一两个解馋,做菜都舍不得放。

蓝怡却是敞开吃的,“二婶,咱们种了东西还不是要先紧着自己吃过瘾?呵呵,我也着实是喜欢这个味儿。”

刘氏端起来吃了半碗,意犹未尽地看着剩下的半碗吞吞口水,但是贾氏说了不能多吃,她也只能忍着,“大嫂,这大红果就是好吃。今年我身子骨不方便,婆婆又要照顾我,你看院子里的大红果,可没大嫂那院里的长得好呢。”

蓝怡笑笑,“我每日早晚伺候着,比照顾孩子也不差,才能多结几个出来。过两天我多给你送几个过来,你这肚子也就这几日了,可得当心些。”

“贾婶子说这孩子个头大,这一个多月我就没怎么吃饱,就怕生时费劲。我也不急,出月子怎么也能赶上大嫂出嫁。到时候咱们可要好好乐呵,去城里逛逛。”刘氏这些日子被拘的有些发毛了,早就盘算着出去呢。

蓝怡听她这么说,又想起自己那没绣完的嫁衣。大多数日子也是在家,浑身酸疼,绣娘的活可不是好干的。好在,现在是槐花飘香的季节,坐在树下也是花香浓郁,还算舒服。

“大嫂,这有银子了。烦心事也不少。前几日我娘过来。说三弟要娶媳妇家里没银子,想着从我这里拿二十两。张口便是二十两啊!我成亲那会儿办嫁妆才不到五两银子!”刘氏愤愤的说,“村里平日那些还过得去的。看咱们有了银子,不是上门来借,就是打咱们牡丹花的主意,现在居然有人上门想着给二妞妞定娃娃亲!这哪是人办的事!要不是我身子沉。非得学大嫂你一样,一人打她们几个耳光。好叫她们知道咱不是那能被占便宜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