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语气中的决绝和悲伤,蓝怡垂头不语。郑氏进来后轻声说道:“姬郎中奴婢以送出府,并派王春露跟着去取药直接送回多善堂,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周婆子点头,“待会儿老奴亲自去熬药,老夫人,您先躺着歇会儿。”

周老夫人摇头,“先送我,去佛堂。”

周婆子和郑氏只得左右搀扶着她,一步步走向后院的佛堂,蓝怡在身后跟随,仔细观察周老夫人的腿脚,发觉虽有些无力,但动作协调一致,不似有碍。对一个突发中风症状的老人来说,她现在这样子,已经是很好了。

她以前的邻居,本来好好的,去锻炼身体却突发中风躺在田边,后来整个半边身子都动不得,十分悲惨。这个老邻居是蓝怡上小学时的老校长,是一个沉默严肃、雷厉风行的老人,蓝怡从小就怕他,没想到他有一日也会失去行动能力,口齿不清地回应自己的问候,让她小小年纪第一次有了生死无常的认知。

这次,的确是她冒失了。

周婆子和郑氏出来,见蓝怡面色失落愧疚地站在院内,郑氏自然知道女儿在想什么,轻轻搂住她。

周婆子劝道:“不怪姑娘,都怪老奴,不该提起往事,王管家多次叮嘱我不能在老夫人面前多话,都怪我没管住这张贱嘴啊!”

郑氏也十分自责,“周妈妈,也怪我,我……”

蓝怡打断娘亲,“周妈妈,娘亲你们都别说了,我这就写信送回去,让瑶姨马上赶回来。”

周婆子马上制止,“姑娘不可,老夫人现在最惦念的就是少爷,就算她回来也会被老夫人赶回去。承德家的,你马上派人套马车去梅县南的庄子看看王春义的娘亲身体如何,若是尚妥,速请她回来。还有,老夫人中经络之事,除了咱们几个和王春义,不可再让旁人知晓,对外直说老夫人偶感风寒罢了。”

王承义的娘亲盛氏也是王家的老奴,已年近五十,对周老夫人忠心耿耿,几年前因为身体不妥被周老夫人恩准出府到庄子上由儿子伺候着。盛婆子精通医术,乃是贾氏的师傅,且她也是跟在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人,现在由她来照料周老夫人的身体最合适不过。

“瞧我这木头脑袋,怎么将盛妈妈给忘了,我这就去。”郑氏快步离开。

周婆子撑起笑意,“姑娘,您先回屋歇会儿吧,老夫人进了佛堂,短时间不会出来的。”

蓝怡微微摇头,“周妈妈,您以后还是唤我一生春桃便好,姑娘就喊得生分了。我在这陪着老夫人,您去等着春义回来煎药吧。”

“您现在是老夫人的义女,老奴不能乱了规矩。”周婆子认真说到,“老奴这就去等着熬药,这里就交给您了。”

蓝怡轻轻走进佛堂,跪在老夫人身后,抬头望着庄严的佛像,若有所思。

老夫人没有回头,约一株香的时间,周老夫人轻轻开口,语气郑重,“春桃,老爷,和哲儿的仇,老身,就拜托你,你和,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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